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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
作者:石民民
李白乘舟将欲行,
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伦送我情。
母校建校120周年,历史系老同学张世满让我写些东西,以表达对母校、对历史系和老师同学们的致敬。写些什么呢?岁月轮回,记忆如同手中流沙,已经一点点都消散了……但总有一些东西似乎仍潜藏在自己暮色的灵魂里。
首先我想感谢邓小平先生。没有他力挽狂澜的历史魄力,无论怎么说,我们这些77级的同学就不可能在1977年聚集在一起,参与那次改变以后人生命运的历史大考。如果没有1977年的恢复高考,我应该一辈子可能就是个工厂钳工,而许多同学也应该都是种地的农民或者村干部或者民办教师。是高考改变了同学们的命运。1977年,高考也同时改变了国家的命运。从此国家走上了科技立国的快速发展之路。
这种改变对于每个同学来说都深刻而久远,脱胎而换骨。77、78、79这几年的大学毕业生,解决了当时国家发展急需的人才缺口。后来听说,仅仅山西大学政治系一个班就出了四五十个厅官,这也真是空前绝后了。
大学改变我们的,一个是身份的转变;再者是自信心的提升:当时能够真正百里挑一、从数百万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考上大学,这对我当时对自己的自我认知,有一种很大的提升和定位,也使自己面对社会竞争时生发了充分的自信心。
在校期间,恰逢全国学联举办了首届全国大学生文艺汇演,我独立创作、执导和主演的话剧《问问你的心深处》,在与全国各高校的比拼中拔得头筹,喜获全国大学生文艺汇演一等奖和山西大学生文艺汇演第一名。
这部戏描述了当时在特定环境下,考上大学的部分大学生与在老家里坚守生活的发妻之间发生的认知矛盾,因为当时已婚大学生们发生的各种退婚潮在全国高校此起彼伏。1980年12月前后,我针对这一校园现象创作了《问问你的心深处》。
该剧一共设计了五个人物:春生、白凯、沈霖和小雪、高霞。前三位是77级在校学生,小雪是小学民办教师,高霞是工厂工人。我本人饰演正面角色春生,我校目前仍然很活跃的中文系姚宝瑄老师当时饰演一个要求退婚的“陈世美式”的学生白凯,而小雪则是被白凯退婚的善良柔情女孩;学生沈霖是大学教授的女儿,为人正派,见多识广;而高霞则是一个比较经典的“非常现实又很世俗”的俗世女性。
该剧围绕着这五个人不同的社会价值观和人物命运展开针锋相对的情感演绎,紧扣当时的社会现实与社会矛盾,情节跌宕起伏,情绪饱满,理想与现实生活间充满了几乎无法调和的矛盾。
话剧在本校和太原湖滨会堂,面对全省的大学生进行汇报演出后,引起山西广大在校同学们强烈的情感共鸣。观众(大学生们)明显分为两派,一派赞成离婚,一派强烈反对离婚,演出效果比较轰动。当时我走在校园路边时,耳畔常常可以听到学生们对此社会现象的激烈辩论。此剧的写作过程,使我感到了创作的艰辛和喜悦,明白了生活是创作的源泉,也极大提高了对自己写作的自信心。
在校期间,作为山西大学学生会话剧团的成员,我还参演并主演了一部当时非常轰动的话剧《于无声处》,我在剧中饰演了主要角色何为。该剧本身剧本就很好,社会流传面很广,故而我的演出也受到好评。
在校期间,我还创作了电影剧本《辛弃疾》,不过没有发表。我积极参与了学校组织的各类文艺演出,包括诗朗诵和电影配音模仿,都受到了同学们的广泛好评。
记得刚刚考上山西大学两个月的时候,又恰逢北京电影学院招生,我请假去北京电影学院考导演系,初试已经通过后,面试之前校方突然告诉我:因为我已经考上山西大学了,所以就不可以再考北京电影学院。校方拒绝我的原因很简单:大学生名额是国家的稀缺资源,如果我退学,中国就会少一名大学生,中国就浪费了一个大学生名额。所以,电影学院不同意我退学后再考他们学院。就这样,我悻悻地返回太原。
说句玩笑话,如不是我已经考上山西大学,也许我和张艺谋就成了同学。至今我还记得,我们班同学丁东曾经说了句很搞笑的话:“石民民学历史是历史的误会。”呵呵,此刻回味此话,这话还真有些历史哲学的味道。在那个年代,这是一次极微小的历史错位。而这次错位,断送了一个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文艺青年的导演大梦。
记得每次在我登台演出时,因为怕自己记不住台词,我们班长陈跃钢就拿着台词本站在舞台侧面给我大声提词……现在每每回想起来,总感觉青春真是很美好!我和陈跃钢同一宿舍同为上铺,他出身军人家庭,睡觉喜欢平躺,晚上躺下来是什么姿势,早上起床依旧是什么姿势。每天一睁眼,搓搓脸立马就起床,绝不赖床,而我是特别喜欢赖床。
我们班赵晶同学平时不苟言笑,喜欢下象棋,说话时表情也不丰富,遇到很重要或者很激动的事情要和我交流时,他的表情依然不变,但身体和手却明显在颤抖……毕业后我会经常回想起学校里这些许许多多逗人的小细节,心里真的好想笑。青春万岁!
同学张拴虎性格非常绵柔,特别像个女孩子,从没见他发过火,脸上总有淡淡的微笑,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同学杨嘉克当时号称学习“铁屁股”,每天一大早就去图书馆或者教室读书,上学前他在太原铁路货场扛麻袋,他有改变自己人生的强烈愿望和恒心,学习极其勤奋,班里每次英语考试我都蹭在他旁边搞“小抄”。唉,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天生不喜欢记忆类的学习,记忆能力属于弱智水平,但我的逻辑思辨能力还可以,时至今日我依然认为,如果读研无须考外语,我至少可以读几个博士后吧?这个考研的“弊端”我至今耿耿于怀。如果让我对考研必须考外语发个表情包,那一定是泪流满面……
令狐萍和我是太原五一小学同学,从小到大她都是学霸,在我看来,她一直都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令狐萍后来赴美国学习就业。时隔多年我反思自己,怎么当时自己就没有出国留学的一丢丢想法呢?好像出国留学对我来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完全无法与自己的客观认知联系起来。仔细想感觉还是自己的思维格局和关注的目光不够高远,没能力去睁开双眼看世界,我的目光所及,唯有俺们这个实实在在的小太原。用今日语境讲,令狐在人生道路选择上的思维是“升维打击”,她实现了她的梦想,我也非常欣赏我的这位小学同学的人生之路。
在学校,厉志强喜欢经常和我们班最帅的大长腿女生在一起散步聊天,从两个人外形对比上看,感觉很搞笑。厉志强目光灵活,大眼睛忽扇忽扇的,他兴趣广泛,博闻强记,喜欢桥牌之类的智力游戏,想必他的一生也一定非常丰富有趣。
记忆深刻的还有一位老同学薛源。每次文艺表演他朗诵时总是那么激情澎湃,令人热血沸腾……
在我眼中,老班长丁东是个奇才,思维敏捷,可以透过事物的表象看到本质。评论问题一针见血,鞭辟入里,是我在思维学习方面的偶像。记得每每到学期末快考试的时候,老丁就来找我,我俩各自搬个小马扎,在宿舍楼下背题互问互答。我的记忆很清晰,互问互答过程中,时值清晨或午后,阳光明媚,树影斜射在地面,也映射在我们身上,至今回忆起来,仍然可以感到那种校园生活的美好!
我的表哥王朝中虽然不是本班同学,但他是我生命的贵人。我们上学时,他和我们班同学都住一栋楼,同是二层,他当时是研究生,后来是中央电大教授。有一次校学生会准备办个刊物《春天》,表哥让我写篇文章,当时国家级的电影杂志上有篇评论,批评电影里面有拥抱亲吻的镜头,说这些事情是资产阶级特有的生活方式。针对于此,我写了一篇短文,指出爱情和爱情的表达方式不仅仅属于资产阶级,而我们无产阶级和普通老百姓也同样可以拥有。
这篇文字经过我表哥的数次提炼后,我交给了《春天》编辑部,题目是《论人类的爱情模式》,结果在刊物出来后,我这篇短文的题目却不知道被哪个同学改成了“无产阶级就不接吻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还很封闭的社会环境下,此文的标题引起校内一片哗然,《春天》也不胫而走。据说还惊动了省教育厅派人了解此事。当时我是背了一个大大的“黑锅”(表情包里全是委屈)。后来听说,改题目这个同学是俺们班的老班长,呵呵,真的太逗人了。
咱们系的任茂棠老师经常会邀我去他家坐坐,任老师和他夫人李老师都非常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特别让人有一种“亦师亦友”的亲切感,由于相互之间比较亲近,所以连同任老师的两个儿子和我也相处甚好。我们的班主任崔老师风度优雅,亦师亦姐。
我们校团委的安小红是山西省军区文艺兵退伍,为人正直,性格幽默爽快,因为我们年龄相近,大家都很谈得来,我们相处至今,我一直感觉她就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同学让我记忆深刻,他就是中文系77级的陶文实(二牛)。就在我撰写这篇短文时,惊闻陶文实老师因病去世,深感惋惜。在校期间陶文实风流倜傥,自信满满,才华横溢,是当时学校内的“天之骄子”,我俩多有来往。我对他的认知,也是开了我当时认知的天窗,感觉他就像竹林七贤里面的阮籍。陶文实愤世嫉俗,一切浑不吝,一喝酒就多,在校任教期间,据说他没有评任何高级职称,但仍然有一群群的学生粉丝。愿二牛在天堂一如人间一般风流倜傥!
我想聊的同学还有许多许多,他们都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在我撰写此文的此时此刻,同学们的音容笑貌突然都一齐展现在我的面前,大家都是笑眯眯的向我问好,每个人都如同四十四年前一般,容颜根本未老!因为你们的音容,大学生活才真实丰富而美好!那个生涩的青葱年代,真的好留恋!
我本人生性不喜欢按部就班的人生。大学毕业时,在学校里报名参加了省委组织部搞的第三梯队,随后下派到太原市古交区河口公社当团委书记,那段时间真的是丰富了自己的人生阅历。我经常从公社武装部拿出一杆枪背上,然后下乡去山村里搞调研,顺便打几只野兔让老乡给烤熟,大家一起分享野味……在公社时,我还写了一篇时事杂谈,发表在当时全国很有名的杂志《新观察》。
毕业后,我还和丁东同学的夫人邢小群一起,应报社之约,给当时初出茅庐的山西青年作家张平的作品《血魂》写评论。评论发表后,当时国家级的著名刊物《作品与争鸣》又再次进行了转发。真的没想到,我评论的这个文学青年后来居然成为了全国作家协会副主席。
因自己不喜欢在机关工作,80年代后期党政机关可以经商的时候我又下海经商。90年代初又在我表哥王朝中提携和共同努力下,在山西省忻州顿村搞了温泉旅游度假村,当时的山西省委书记胡富国给温泉度假村题词:三晋第一村。大家知道当时的这个温泉度假村有多火?甚至我作为度假村董事长,自己去了都没有可以接待的床位,而只能住在附近老百姓家里。
还记得我们77级同学第一次整体团聚的欢乐时刻,应该是在1997年初吧,大家一起齐聚在刚开张的顿村温泉度假村,还一起吃饭唱歌泡温泉射击……一晃25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如梭。
大学生涯还让我提高了自己的学习力和思辨能力。我不认为学校是死记硬背书本知识的地方。学校的功能应该是让人“开悟”,“开悟”的过程就是要在学习过程中去开天辟地,逐步分层次架构起自己的学习力、认知能力、思辨能力、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人生发展的方向感和自驱力,还有就是始终修持一种平静而乐观的心态。
我在大学期间是校学生会干部,能接触很多优秀的同学,同时我班亦有许多同学见识出众,看问题能够标新立异,有自我思辨的独立意识,能够提出和问出我本人无法认知的许多问题,这些都对于强化我的学习能力有着催化剂般的作用。包括后来我在人生遇到一些问题时,我经常会想,如果是某某同学遇到了这个问题,他会怎么解决呢?感谢这些同学带给我终身的影响,使我在以后的人生和工作中受益匪浅。
感谢山西大学,感谢历史系77级的全体同学,感谢毕业前后仍以各种影响力给我以教诲的所有同学。四年的大学生活,如同胎记一般伴随着我的人生,如影随形。
承蒙历史系张世满老师厚爱,让我回忆一下校园生活,写段小文。但我记性实在太差,故难于交差。勉强成文,深感汗颜。但写一下,总是对母校建校120周年表达的一种敬意和对母校的一片赤子之心。在这里,我也深深感谢我们历史系各位给我们授课的老师们,感谢我们今生相遇,感谢您们对晚生的教诲!
最后我想说,从1978年春天入学至今四十多年,我学到的不仅是各类知识文化,我还学到了一种达观宽阔和喜悦平和的人生态度,而今我回到母校庆祝建校120年,我想说,母校您好!学子远游归来,44年过去,归来——我们仍是少年。
20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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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子夜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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